还没到夏季用电高峰,全国已出现大面积电荒,人们纷纷将矛头指向供电行业,认为他们获利太高,致使发电行业亏损,发电能力闲置,导致供电不足,并呼吁供电行业通过上调上网电价让利于发电行业。就此,国家电网副总经理舒印彪日前回应称,国家电网有2万亿元资产,去年利润只有400多亿元,这个利润率在全世界企业和国内央企里面都是很低的。电荒主要由电力供求关系引起,不存在电网让利问题。他还表示,目前部分省份已上调上网电价,相信在合适时机也会调整销售电价。
垄断企业抱怨自己的利润低,意不在自嘲经营能力弱、管理水平差,而在于抱怨相关产品的政府定价低,压缩了他们的利润空间。若拿400多亿元净利润与2万亿元总资产作对比,国家电网的利润率确实较低。但是,这种选择性数据对比并不能令人信服,垄断企业的利润既与政府定价有关,也与企业成本管理有关。
有没有可以说明供电企业利润丰厚的数据呢?有。来自国家电监会的数据显示,2010年,全国供电企业平均购电价为383.89元/千度,平均售电价为571.44元/千度。计算可知,供电企业购销差价平均为187.55元/千度,加价率高达48.86%。也就是说,国家电网(以及南方电网)从发电企业购买电,然后加价近五成销售。在一般商品买卖过程中,无论哪一级销售商,若能赚得两三成差价就已经是高利润了,供电企业近五成的加价率,算不算暴利?
事实上,供电企业的实际购销差价可能更大。据前不久中新社记者在全国十几个城市抽样调查,工商企业、特别是中小型商业企业用电的实际价格普遍高于当地政府公布的目录电价。在这篇题为《国家电价目录形同虚设》的长篇报道中,记者举了很多例子,比如北京一家餐馆的实际电价比政府部门公布的电价每度高出2毛多钱,每月多缴电费7000多元——若将各地电价虚高因素计算在内,供电企业的加价率将达到几成,又该是何等暴利?
如果垄断产品的毛利润过低,也许可以抱怨政府定价太低,甚至要求涨价;而毛利润很高,净利润却很低,只能说明企业的成本管理有问题。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10年中国用电总量为4.19万亿度,其中国家电网售电量为2.7万亿度。即使按规定的购销差价计算,2010年光是卖电国家电网就获利5000多亿元。那么请问,这么多的利润到哪里去了?
显然是被过高的成本“侵蚀”掉了。同样是来自电监会的数据,在电网企业输配电成本构成中,职工薪酬所占比例近两成,达到19.32%。如果这一数据尚不足以说明问题,那么诸如“电力公司抄表工年薪10万元”、“国家电网处级干部年薪一般为30万至40万元,司局级干部约为50万至60万元”之类的报道是否足以说明问题?诸如国家电网安徽省电力公司以“车改”的名义给每名副处级以上干部配发专车、以超低内部销售价集资建别墅之类的丑闻是否足以说明问题?还有,包括国家电网在内在的众多央企,平时业务接待喝了多少茅台酒、抽了多少中华烟?国家审计署日前公布17家央企财务收支审计结果,其中南方电网的问题一大堆,这些问题是否也存在于国家电网?平时铺张浪费、胡乱花钱导致成本虚高,最后剩下的净利润当然很低。
全面出现大面积“淡季电荒”,当然是由电力供求关系引起的,但正由于供电行业攫取了太多利润,才导致电力行业上下游价格扭曲错位,发电行业亏损,发电能力闲置,电力供求失衡。国家电网上调部分省份的上网电价,理应自行承担这部分利润减损,千万不要打提高销售电价的主意——那些市场化企业尚能以抑制通胀的大局为重,暂不涨价,如果垄断电企要上调销售电价,民众只会认为他们是乱涨价。在某种意义上,那些成本虚高且丑闻不断的垄断央企,是没有资格提涨价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