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微商艾灸品牌的创始人告诉界面新闻,除了单纯的供货,品牌还要定期带代理出去团建,增长见识,教授产品知识、销售技巧,沟通技巧等。“可以说是再生父母。”
在去年的年会上,他让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作为优秀代理上台发言,结果她一上台就跪下了,在那使劲哭。“她农村来的,老公有偏瘫,没有一技之长,种田为生,后来代理我们产品,从代理一步步做到总代理,还学习了知识,收入从一个月两千到后来一个月能赚两万。”这位品牌创始人说,“上来就给我们跪下了,说感谢微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哭得眼镜都挂脸上了。”
渴望被认同的人生:“明星都不敢这么炫”
微商从业者很吃这套。
在那位妇女跪下后,十几个人也陆续上台,互相抱着哭做一团。
在一位不愿具名的微商服务商眼中,做微商生意的大部分来自社会底层阶级,没什么文化和一技之长。“夸大宣传什么的也是符合这群人的特征。”他说,“做微商的不会是企业白领或者公务员,都是些全职妈妈或者下岗员工。这些群体高不成低不就,自己不愿意去为他人打工,却对提高经济的欲望非常强。”
“目前来说,没有比秀自己,炫富刷屏营销更合适的。因为它需要呈现感的东西,而且微商这么做也是为了一种被认同感,一个存在感,觉得我至少还算是比较成功的。”他见过行业里一位微商发家的老板,买了一辆劳斯莱斯,镀金的,到哪都开这辆车,“明星都不敢这么炫。”
而外界似乎不能理解这种浮夸的方式。
社交网络上甚至开始流行起来了微商行业“喜提”文案,例如“xx小姐加入微商三个月,通过自己的努力喜提和谐号。微商新女性,左手事业,右手家庭。他青春洋溢,买部大型车,就是为了让微商团队的家人们有位置坐。”这样带着嘲讽的文案段子在社交网络上不断被反复演绎。
但开上劳斯莱斯,“喜提”豪宅的只是少数。2000万微商从业者中,顶级群体体量不到十万分之一,一年赚上千万元,已经跻身金字塔顶端,一个微商品牌的小代理存活率只有6%。实际上,微商的神话在2015年就陆续破灭,并在后面两年进入漫长的调整期。到2017年,近50%的品牌几乎消失。
微商代理们逐渐发现,财富是属于金字塔塔尖的,普通代理消耗得只能是身边朋友。
人脉资源很快枯竭,而少有亮点的产品,也难以维系正常的复购,囤货在手中难以销售的情况更是比比皆是。与此同时,逐渐饱和的微商从业者让这个渠道逐渐拥挤,钱不再是发发圈就能拿到的了。
对品牌方而言,还会发生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同质化的产品;无监管的抄袭,挖团队等恶意竞争;难以管理的团队;在长久规划,资金实力,运营能力上的欠缺,都在加速品牌方的洗牌。之前那位在年会跪着感谢微商的妇女,几个月后就产生了团队内部矛盾,有人质疑利益分配不公,闹到团队分为几波势力,互相抢人。
这是微商里最害怕的事之一,象征着金字塔的即将崩塌。
而屡次爆发的负面事件,待商榷的经营模式,自嗨的“炫富”方式,微商上在外界的眼里也逐渐负面。2015年5月,央视播放“改头换面,传销进入朋友圈”的报道,让行业性质在官方口中定了性,并持续至今。
面对外界质疑,行业有一致的乐观口径。“所有社会的变革都是由草根发现,推动的,草根发现的时候,主流社会都不认同,看不上很正常。“张勇表示。但深圳微商协会今年已经把以往的微商产业交易博览会突出宣传为新零售产业交易会。郑九洲的公司把《企业微商实战手册》的书,改名为《移动社交电商实战手册》。一位行业大佬级别的个人年会,在去年命名为“社交新零售年会”。
企业微商进入:旧法则与新世界的碰撞
而在微商行业调整的2016年,传统企业也开始陆续进入微商渠道。
今年甚至掀起了进入微商行业的小高峰。据不完全统计,今年已经有娃哈哈、蒙牛、新希望等多家传统企业跨入微商领域。近年来找郑九洲咨询的,也有了云南白药、婷美等大企业。
但是当微商从业者从“个人”变成了“公司”,郑九洲们所熟悉的套路似乎不太奏效了。
王者波就是在这一时间段接触到京润珍珠的,他在江湖上有个更著名的称号“诚哥”。曾经在直销行业呆了十年的他,被京润珍珠找来建立微商渠道。这是一家成立了22年之久的传统企业,在2015年就注意到了微商行业。对企业而言,微商是一个传播效力惊人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