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不少山洪沟下游处设有雨量站、水位站等监测设备,它们收集到的数据自动传输至各个县的山洪灾害预警系统。一旦发现数据超过正常数值,村镇干部、监测员就通知、组织群众转移。
在雅安市雨城区多营镇殷家村,村里几处显著位置,挂有撤离路线指示箭头和转移路线指示牌。指示牌上标有转移范围、责任人和联系电话,顺着指示箭头,便可走到殷家村村委会。
“村民家墙上还有转移撤离图,简单明了,大家一看就晓得往哪里跑。”殷家村副主任殷平富说。
但是山洪地质灾害有隐蔽性和突发性,有些地方降雨达到临界值再开始转移,不一定来得及。谭小平介绍,在极高风险区域,四川采取“预报转移”方式,气象发布预报时,就要求组织这些区域人员提前进行转移,“虽然那个时候可能降雨还没开始,但必须通过避让的措施来尽量保障人员安全。”
采访中,基层水利干部和工作人员普遍向记者反映,山洪泥石流地质灾害治理,需要非工程措施与工程措施相互配合才能起到最大作用,“但现实情况是,河堤等工程性措施建设较为欠缺,让防灾减灾的效果大打折扣”。
目前,工程措施建设面临巨大资金缺口。据了解,修1公里的堤防,如果建设标准为洪水十年一遇的话,需要投资500万元左右,不少地方只能分期分段修建。四川共有3000多条山洪沟,但鉴于所争取到的资金,目前只对88条进行了治理。
据介绍,各个市州报上来的项目,省上一般从隐患的严重程度、每年致灾情况、治理难易程度等方面统筹考虑,去争取、分配资金。
2019年8月20日,受强降雨影响,汶川县多地发生山洪泥石流。时隔将近一年,记者在绵虒镇板子沟看到,去年泥石流冲刷的石块如一座座小山般沿河沟堆积,700余亩的耕地和林地至今仍无法耕种。
这条岷江上游右岸的一级支流有15余公里长,落差为3730米。“去年泥石流导致岷江改道、高速路中断。”汶川县水务局局长毛旭说,“但由于缺乏资金,目前只完成了疏浚河道。”
除了板子沟,绵虒镇还有登溪沟、草坡沟、簇头沟。去年的山洪泥石流灾害导致该镇17个村、将近1万人受灾。
“灾害后,我们向省上申报了近一个亿的防洪治理项目,最终批下来的防洪治理工程只有3300万左右。”毛旭说,“这也能理解,每个县都有山洪沟要治理,但大盘子就那么多资金,省上也要统筹考虑。”
“隐患在哪里”和“什么时候发生”仍是两大难题
基层水利部门和专家表示,针对四川洪涝灾害和地质灾害相伴而生的特点,应该提升技防水平,并加强水利、自然资源、林草等部门的协同联动,完善防御体系。
在四川,山洪泥石流灾害点多面广,隐蔽性强,识别难度大,监测预警人员能力不一。此外,小的山洪沟大多上游在高山峡谷地区,没信号、没电,很少安有监控设备,再加上不少已安装的监测设备老化严重,“隐患在哪里”和“什么时候发生”仍是两大难题。
毛旭等基层干部认为,除了加强“人防”外,更应该提升技防、智防能力,如在无人区加强智能雨量监测站建设,引入专业团队、技术,实现对隐患点地表的动态变化监测等。
在山洪沟治理的工程措施中,自然资源部门建设的拦挡坝,可以拦截山洪暴发时冲刷的树木、石块等固体物质,防止沟道淤积、桥涵壅塞而影响洪水宣泄。而水利部门负责的堤防、护岸等,可减少洪水对河道的破坏,并尽量让洪水沿河道流动。
在建设资金有限的情况下,相关部门如何配合实现治理效果最大化,成为应重点考虑的问题。
虽然还没有相应机制,汶川县水务局与自然资源局已在日常汛情信息共享的基础上,开始了对这一问题的探索。
县域内雁门沟经历了2013年7月10日、2019年8月20日等几次山洪泥石流灾害。水务部门去年没有申请到对该山洪沟的治理资金,自然资源局在建设完拦挡坝后,又统筹修了800米左右的堤防,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建设的缺口。
“虽然是不同部门,但目的一样,都是防灾减灾。”汶川县自然资源局局长陈代军说。
此外,基层人员认为,对山洪沟进行有效治理,需要从恢复山体植被,防止水土流失的层面进行构建。
汶川地震后,四川通过国际合作,启动了“林业治山”地震灾后森林植被恢复项目。该项目采用“先固山后造林”的理念和模式,对脆弱生态进行综合修复,即通过工程措施稳定治理山体地质灾害开展“治山”,用工程生物措施治理水土流失进行“固土”,用现代植树造林与恢复植被工程完成“植绿”,兴修整治防洪水利工程涵养林地实现“涵水”。经过几年发展,这些“林业治山”项目经受住了泥石流、地震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