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而来的就是人才外流、匮乏问题。人民智库的调查显示,16~40岁的“小镇青年”中,近八成表示,身边同龄人“一半以上选择去大城市发展”;仍留在当地的小镇青年,超九成打算去大城市发展。
以上困难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欠发达县域难以复制东部经验,就连承接东部地区产业转移的机会,可能都要落入东南亚地区,“县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的讨论也已浮现。
“撤县”需审慎
△ 2018年6月8日,江苏省海安市行政中心大楼平台门口悬挂新的门牌。
一头连着城市,一头接着乡镇,夹在中间的“县”是“中国推进工业化城镇化的重要空间、城镇体系的重要一环、城乡融合发展的关键纽带”,具有很强的独立性。虽然每个县的规模和发展程度有差别,但基本上都是一个单独的经济体。但从近期行政区划调整上来看,“撤县设区”的次数多了起来。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09年底,全国共有855个市辖区、367个县级市、1464个县;截至2019年,市辖区数量增至965个,县级市增至387个,县减少至1323个。
对于一些县来说,改区不是没有好处。宋迎昌分析,变区之后,县可以具体、主动地参与大城市分工,更多要考虑的是城市的发展规律,有利于走上专业化的发展道路,但他也认为,改区还需慎重,虽然可能呼声很高,但不会大面积推行,因为符合条件的县很少。
“非农劳动力要占据人口绝大部分比例,非农人口应达到一定规模,非农产业GDP需占绝大比重,与中心城市距离也不宜太远。如果县不具备以上4个条件,改区就是盲目的,没有多大意义。”宋迎昌表示。
马亮与宋迎昌的观点一致,他表示,县有县的好处,划县为区也有好处,就看好处到底对谁而言,“一些城市本身体量不大,如果要扩张,是需要把县并进来的;对于另一些城市而言,具备一定的承载力和辐射能力,也可以考虑划县为区;但如果市很弱、县很强,实际上就是‘拉郎配’了。”
从《2020年中国县域经济百强榜》可以看出,获冠亚军的两个县级市——昆山、江阴——去年GDP均突破了4000亿元大关,已经超过了许多地级市,甚至赶上了个别西部省份。“对于这些县来说,发展已经自成一体,此时划县为区并不是很恰当;对于另一些县来说,或许经济不是很强,但并区后可能会毁掉自身特色,也可能会造成县与市之间的矛盾。”马亮分析,评价一个县要不要变成一个区,也要考虑县的条件,包括所处的经济发展阶段、地理位置和跟市的关系等。
为了促进县域发展而并县为区的说法,也不甚完备。马亮表示,一些城市在挑选县的时候,为了经济效益,往往会选择较发达的县而忽略欠发达县,这样反而会造成更大的发展落差,因此盲目追求“无县化”,未必是件100%的好事。
“县市合并是一项高成本的工作,应该是彼此都觉得很必要的时候再去合并。”马亮建议,倒不如创新县跟市的协调机制,增大二者之间的协调力度,或是直接将县交由省级直管——毕竟在江苏、广东等地,一些县的发达程度不亚于城市,赋予县更大的自主权,而不是一定要改个名字、被吸纳进市辖区,才能继续发展。
抓住特色,培育内生动力
△ 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班玛县黑陶匠人闹吾措在制作传统藏式黑陶。
5月29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印发《关于加快开展县城城镇化补短板强弱项工作的通知》,提出要加大财政资金支持、吸引社会资本投入、加强建设用地支撑。
靠上级补助的一般性转移支付来刺激经济,终究不是可持续的好办法,多位专家表示,欠发达县域想要突破先天桎梏,就要抓住自身特色,培育内生动力。
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杨志勇认为,欠发达县域可能想要模仿东部地区进行超常规发展,但东部地区能做的,欠发达县域不一定能做;东部地区过去能做的,现在也不一定能做,还是要结合实际情况,在当地的财力可承受范围内发挥当地优势。
7月22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加强新型城镇化建设,再次提出要补短板扩内需,提升群众生活品质,确定支持多渠道灵活就业的措施,促进增加居民就业和收入;还提出要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为进城农民就近打工就业提供机会。